电脑版
首页

搜索 繁體

第五十一章

热门小说推荐

流火

-----正文-----

舒鸿度过了有史以来最为平淡快乐的四个月。

他每天在姜远恕的怀中睡到自然醒,哨兵为他做不重样的餐品甜点,与他在厨房接吻,将奶油霜涂在向导的脸上。“幻方”计划有条不紊地推进,舒鸿在小院秋千上看书,姜远恕就坐在旁边画画。

“天天画,不累吗?”

舒鸿问过他。

“没有一天是重复的你。”

姜远恕把画本给他看,百十来张素描尽是他不同的模样:午睡休憩时将头搭在手上,认真工作时下意识咬唇的模样,吃完蛋糕会将银叉斜斜地放在瓷盘边,沐浴时在氤氲的雾气中隐约了腰线。

还有更多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,他哭泣着咬住手背,脖颈扬起天鹅的弧度;亦或是压抑着绷紧小腿,靠在藤椅的扶手上喘息;又或是蜷曲着脚趾踩在湿透的床单上,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住他的踝骨;以及在燥热的酷暑夜里浑身汗湿,挣扎在种满荷花的水塘里,月光皎洁,他于满池沆瀣中‌‍‍‎‌高‎‎‌‌潮‎‍‌。

他在最热的八月迎来了人生中第二次结合热,为姜远恕全然开放,无所保留。‍‍‌‌情‎‌欲‍‎‍‎‌摧发人最本能的兽性,姜远恕将他抚摸,玩弄,鞭笞,贯穿,直到在舒鸿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倾吐爱意,向导用淤青的双手捧住哨兵的脸,回以痛感的礼赞。

姜远恕的PTSD渐渐好转——或者说,向导压根没有刻意去强调什么。他只是用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网日夜抚慰着哨兵,熨平他心底的疤痕,承受着灭顶的快感与侵占欲。铁链也好,束缚也罢,舒鸿愿意接受姜远恕给他的一切。

心甘情愿。

在结合热第七天,哨兵精壮紧实的腹肌布满了薄汗,微微起伏,托着舒鸿微颤的大腿根部。他们卧在阳台的躺椅上,享受着夜的温存与甜蜜。

姜远恕抬手在后面摸了一会,拿出一盒香烟。舒鸿眯了眼睛看,是姜远恕很久之前抽过的苦橙花味的。

“你怎么还带在身上?”

舒鸿有些不悦地问他。

“前阵子在驾驶室里翻出来它,也许是……韩亦简留下的。”

舒鸿一下便哑了声音,静静靠在姜远恕的肩上不说话。哨兵单手推开烟盒,轻盈地取出一根,夹在手里。

舒鸿从地上捡起点火器——他们在不久前用过蜡烛——低头给姜远恕点烟。姿势原因使他与姜远恕下身紧紧贴合在一起,欲盖弥彰地挂着薄毯。哨兵燃烧的赤瞳里有太多舒鸿看不清的情绪,全都飘渺在烟雾后,变淡了。

姜远恕并不吸烟,只是咬开爆珠,让它更好地散发出苦橙花的气味。

“我做梦梦到过他们。”

舒鸿懒散地开口,惯常的事后语气。

“梦到什么了?”

“我梦到……他们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过的很好。”舒鸿又微微笑了,怀念地去看烟丝的灰烬,“白苍云变成产科医生,韩亦简是倒卖军火的黑心资本家,天天去医院接他下班,捧着一束‎‎‌百‍‎合‍‎‌‎‌被人戳着脊梁骨说脑子有问题。”

姜远恕嗤地一声笑了出来,被舒鸿绘声绘色的描述逗乐了。

“我还以为会换个职业呢,没想到还重操旧业呢?”

“那你呢?如果有平行时空的话,咱们不是哨兵向导,你想做什么?”

姜远恕把烟灰抖在舒鸿的锁骨上,激起向导轻轻颤栗。

“没想过。可能是教授?”他进而说道,“总之能越早越到你越好。”

“我想开一家书店,特别高的那种,用原木的材料装修,天花板挂着温暖的橘灯。随处都放小板凳,还有各种花卉绿植。”舒鸿认真地说,“靠玻璃外墙的地方摆一张长桌,天冷了让孩子们一边喝热可可一边看书,天热的时候卖三块钱一杯的柠檬水——”

“如果你来的话,可以不要钱。”

姜远恕坐正身子搂着他,高挺的鼻梁与舒鸿的鼻尖触碰,苦橙香烟燃尽,味道渐渐散去,使他们的吻只有纯粹的鼠尾草气息。

“不愧是金主,挣钱了记得包养我。”

姜远恕笑着去蹭他的下巴。

“其实我一直在想,韩亦简为什么说不是我的问题……”舒鸿情绪没由来的低落了,迅速从幻想中抽离。“是因为汪泽蔚吗?”

“他不是那么计较的人,如果一定要怪,让汪泽蔚出走的根本原因在你,而把你带回寒山的人又是我。一环环地往下追,究竟什么时候能到头?何况你也算救下白苍云,这些情仇旧账,哪里算得清楚呢?”

姜远恕最后说:“逝者已逝,生者已矣。如果你还心存愧疚,好好地活下去吧。”

“那舒念呢?你觉得错在他吗?”

“……”

姜远恕扔掉手中的烟蒂,月光为舒鸿深栗色的软发涂上银辉。

“在。”

舒鸿以微不可见的幅度点头,搂上姜远恕的脖子。

“他现在已经迷失于时空裂缝中了吗?我对他恨不起来。”

“也许明天回来,也许永远也回不来了。”

舒鸿没再说话。

“你有事情瞒着我吗?”

“……有。”

“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?”

“你想听什么答案?”

“我想听你真实的想法。”

“那我说,会。”

舒鸿很放松地笑了,扬起嘴角,金瞳掀起妩媚的浪潮,似悲伤,似叹息。

“我爱你。”

七月流火,九月授衣。45暑去秋来,寒天将至。

九月末,千湖正是暑热强弩之末的季节。马路边的梧桐树慢慢蔫黄,在突如其来的萧瑟冷雨中迎来了秋天。一场暴雨浇下,冷气便直直地往上蹿,使风儿也带上刀割的痛。

“幻方”大功告成,这枚棱长九十九公分的巨大正方体基体,刻录了地球自史前到纪元500年的所有历史,以第八区古国为主体,编制了浩浩荡荡的悲壮之歌,承载着人类最后的文明火种瞄准太空。

“……若聚焦我们自己,人类总是会在俯仰间深感宇宙的浩瀚,自身的渺小。我们经历过数不清的天灾磨难,也自相残杀于战争硝烟,流传了惊世绝伦的文明,也受迫于亲手创造的机械产物……然而这一切都是有所循迹的,正如我们会铭记世界微末的星点,寰宇同样会因为人类的存在而更加璀璨。没有人能预知会发生什么,但历史能看清过去发生了什么。当这枚幻方呈现在你的面前时,请务必为我们感到骄傲,为人类感到骄傲。

——纪元501年9月30日 千湖大学社会与历史学院”

姜远恕用机械笔在基体的最末端刻下舒鸿的名字,向导的帽衫被狂风吹乱。

在悬殊巨大的事物面前,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敬意或畏惧。

“向之所欣,俯仰之间,已为陈迹,犹不能不以之兴怀,况修短随化,终期于尽!古人云:‘死生亦大矣。’岂不痛哉!”

舒鸿注视着火箭升空,兴尽悲来,长吟一声,跌进姜远恕的怀抱。

结束了,都结束了。

至此他才接受这荒唐的事实,人类玩完了,他也玩完了。

“我们会是地球上最后一对人吗?”

尽管知道有寒山,或许在他们不知道的角落还有同样精彩的故事重复上演着,可舒鸿依旧这么问了,他知道姜远恕会说是。

“我们是地球上最后一对恋人。”

他们撬开车库,好不容易找到一辆能开走的跑车,在大雨瓢泼的秋日冲向远方。绕着落月湖有宽敞的车道,舒鸿将头伸出窗外,左手是倾颓的城市,右手是荡漾的碧波。湖边很高的摩天轮一动不动地站岗,舒鸿说在那上面可以看到整个千湖。

车在快到家的时候抛锚,舒鸿跳下车,拉姜远恕一起在水幕里狂奔。雨浇透了他的上衣,姜远恕湿透的衬衫彻底紧贴着肌肉线条,起伏着被雨水冲刷。舒鸿把姜远恕推到在马路的正中央,让地上的黄线穿过他的脊椎,就像发条‍‌‎‌‎插‌‌‎‍进‎‍玩偶的后背。

湿发妥帖地盖在舒鸿的头上,他甚至看不清姜远恕的表情。

舒鸿撕开姜远恕的裤子,低头握住姜远恕青筋蟠虬的性器,泪水完全混进了雨水中,齐齐地淌过脸颊和腰腹。

在通天大道的地上,在昔日车水马龙的中心。舒鸿感到路的尽头随时会有汽车冲来,撞碎他的骨头;可他依旧被姜远恕翻身压在胯下,就像重逢那日的火车重重地碾过他的每一寸皮肤,轰响着让他濒临死亡。

共鸣,震颤,‌‍‍‎‌高‎‎‌‌潮‎‍‌,然后在大雨里重获新生。

突发恶疾淋雨的后果很严重,强壮如姜远恕也狠狠地病了两天,还得照顾症状更严重的舒鸿,好容易半夜等向导退烧,哨兵也累得睡着了。

姜远恕半梦半醒间,有微凉的湿毛巾一直给他擦拭身体。哨兵睁开沉重的眼皮,发现舒鸿捏着毛巾不说话,跪坐在床边,眼角红红的。

“你……好点了没?”

舒鸿低沉着声音,姜远恕的心却酸涩地抽痛起来。

“好多了,你一直没睡?”

“早上醒了之后发现你也发烧了,对不起啊……都是我的问题。”

舒鸿又将毛巾放进水里,拧干了叠成小长条,搭在姜远恕的额头上。

“是我没把持住,也怪你太诱人。”

生病的姜远恕莫名从容,享受着舒鸿难得的主动示好与照顾。在他与舒鸿的关系里,通常是姜远恕包办了大小所有的事情,因此本就养尊处优的舒鸿更是有些娇惯,眼下却心疼地照料姜远恕,哨兵新鲜得紧。

“这个时候了还嘴贫。”

舒鸿去给他端了粥碗,慢慢喂姜远恕喝了。

“里面还放了什么?”

姜远恕一口就尝出味道的特别。

“姜丝。”

舒鸿没有察觉什么不对,可姜远恕微微的坏笑让他立刻意识到什么。

“这么离不开我啊,熬粥都要放姜丝?”姜远恕故意舀了一汤匙,把微黄的姜丝给他看,“晚上给你多喂点,祛寒。”

“姜还是老、的、辣。”

舒鸿半愈的脸“唰”地脸红了,姜远恕的意思他怎么不明白?

真是人面兽心啊。

姜远恕说到做到,几星期后两人彻底康复,便迫不及待地让舒鸿体会到“老姜”的威力。舒鸿哭喘着求饶,求姜远恕把‎‍后‌‎‌穴‌‎‎‍的东西拿出去。

“宝贝,你要是再像那天一样热情就好了。”

姜远恕吻上他的腺体,慢慢揉动他肿胀鼓起的小腹,从背后搂着瘫软呻吟的向导。

天边飞过一道白痕。

翌日。

“滴——”

“滴——”

大清早被通讯器吵醒,舒鸿烦闷不已。姜远恕此时还在晨练,为了不打扰舒鸿偷懒又保持健身习惯,他通常都六点起床锻炼,七点半回来洗澡,上床陪舒鸿继续睡觉。此时床边还是空的,外面天灰蒙蒙地暗着。

“喂——”

起床气很大的舒鸿强忍着爬到床边,拿起通讯器的瞬间他才惊觉,谁会给姜远恕打电话?

“……远恕?”

过了好半天那头才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,像是不敢确信能接通。舒鸿吓出冷汗,一时间也没有接话,有些慌乱地抓住姜远恕留在床上的外套,放在心口。

他低头看了看,虚拟屏上没有备注名字,是陌生的号码。

“你是谁?”

舒鸿尽量沉声问,对面很快反问过来:“你是谁?”

瞧这来势汹汹的样子,与姜远恕关系匪浅,十分可疑。

像是被挑衅一般,舒鸿瞬间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挺起腰背,大声说:“我是他男人。”

“咔——”

卧室房门推开,刚结束运动的哨兵不明所以地走进房,讶异地挑眉。

-----

45 《诗经》

最近更新小说

最重要的小事